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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惟我大將軍》作者:丁丁冬

文案:

平凡小女子胡青艾

和叱咤風雲的大將軍宿風

相遇,相愛,成親,相知,生兒育女

交朋友護親人,攜手闖關打怪的故事......

內容標簽: 穿越時空

搜索關鍵字:主角:青艾,宿風 ┃ 配角: ┃ 其它:

☆、無休止的夢

青艾放了學,習慣得低著頭貼著胡同墻邊往家走,卻依然躲不過三姑六婆的指點。

一個說:“那就是老胡家的女兒,總挨老胡打的,有一次老胡喝醉了,一腳將她踹到對面墻上,咚得一聲山響,人軟軟得貼著墻根兒滑了下去,好半天才爬起來,楞是一聲沒吭,這孩子是不是這兒不太對勁兒?”

胖嫂說著話手指指自己腦門兒,旁邊一個大娘說道:“才不是,這孩子聰明著呢,聽說在學校成績數一數二,畫畫總得獎,寫的作文總在廣播裏當做範文來讀。”

還有一位說道:“就是,她寫的毛筆字我見過,那叫一個好看,回頭讓我們孩子跟她學去。”

“可惜啊!”又有一位嘆息道,“沒生在好人家,瞧瞧那褲腿都短得吊起來了,那帆布鞋,洗得都看不出本色兒了。”

這些或誇讚或同情或好奇的談話,在青艾聽來,都是八卦,她不願意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,加快腳步往家裏走去,未進大雜院的門,就聽到老胡在唱戲,她在心裏不叫爸爸只叫他老胡,老胡一喝多了就在屋裏擺開架勢,荒腔走板唱樣板戲,唱得興起時,若認為旁人打擾了他,他就會連打帶罵,至於怎麽算作打擾,全看他的心情。

青艾頭皮一麻頓住了腳步,她媽從院子裏風風火火出來了,瞧見她兩眼一瞪:“磨蹭什麽?趕緊回家做晚飯去,做好飯把換下的衣服洗了,對了,動靜小些,別打擾你弟弟寫作業。”

青艾答應了一聲,看著媽媽腳步匆匆的背影,她又打麻將去了,老胡一唱戲,她準躲出去,免得忍不住打起來又得吃虧,青艾很同情媽媽,一輩子不知道愛情的滋味,省吃儉用守著兒女,有時候媽媽跟她訴苦,她就想,她怎麽不跟老胡離婚?

進了屋放下書包,弟弟隔窗喊道:“青艾,晚飯木耳炒肉啊,再涼拌金針菇,別放蒜啊。”

弟弟只小她一歲,比她高半個頭,從來沒叫過姐姐,在學校裝作不認識她,青艾嘆一口氣,再熬半年就該高考了,不在北京上大學,到外地去,離家遠遠的,她想好了,她喜歡中醫,就廣州中醫藥大學吧,以後可以借口路費太貴,寒暑假都不用回來。

做好晚飯匆匆扒了幾口,洗完衣服全家人也吃好了,刷鍋洗碗收拾了廚房,然後坐下來寫作業,寫完睡下剛合上眼,就聽到媽媽大聲喊,青艾青艾,下雨了,趕緊起來收衣服,一骨碌爬起來跳下床跑到院子裏,剛開始掉雨點,收了幾件雨大了起來,幾聲滾雷經過,停電了,到處漆黑一片,正擡手摸索,有一道閃電劃亮夜空,晾衣繩兩頭高,她夠不著,借著閃電的光跳起來想把衣服扯下來,晾衣繩鐵絲做的,跳起來的時候一道驚雷劈頭而下,青艾的世界陷入了沈沈黑暗……

醒來的時候,勁烈的風吹在臉上身上刀割一樣,青艾縮了縮身子,有手指摁在額頭,卻是比勁風還要冰冷,青艾哆嗦著,耳邊傳來低沈渾厚的號聲,然後是咚咚咚急促的鼓聲,伴隨著鼓聲,是整齊的腳步聲和鐵器的撞擊聲,青艾睜開眼,但見甲胄鮮明刀槍鋥亮,青艾閉一下眼,這夢做得太逼真了,這一覺睡得真長,是不是睡過點兒了?

她揉揉眼睛爬起來伸手去探床頭的鬧鐘,卻抓了個空,睜開眼瞧見幾根修長的手指,隔著手指縫隙看見一個大操場,站著排列整齊的士兵,如此多的人鴉雀無聲,有種看默片的感覺,寂靜不動的背景中,一個身穿黑甲的彪形大漢小步跑了過來,單膝跪地拱手稟報道:“啟稟大將軍,所有將士集合完畢。”

大將軍?他叫我大將軍?正覺好笑的時候,頭頂有個冰冷的聲音說道:“今日尚好,最晚的是半刻,所有晚到的,各領三十軍棍。”

彪形大漢應了聲是,不一會兒劈裏啪啦的棍棒聲響起,卻無人敢哼一聲疼,青艾仰頭看去,一個黑袍鐵甲的身形映入眼簾,這人很高又仰著頭,青艾看不清他的臉。

青艾閉上雙眼甩了甩頭,又被夢魘住了,快醒醒,胡青艾,快醒醒……

棍棒聲停止,又是那個冰冷的聲音,說聲散了吧,青艾的身子搖晃起來,再睜開眼,眼前是青色的石階,下了石階有人牽來一匹黑色駿馬,青艾就覺身子一懸,然後上下顛簸起來,馬停下的時候,她被帶進一所闊大的屋宇,屋宇乃石頭砌成,一座木鑲白玉圍屏隔開裏外間,屏風前擺著一張書桌,書桌前是兩排四方扶手椅。

青艾無事常逛琉璃廠,兩眼盯著這白玉屏風直放光,乖乖,這要拍賣,還不得賣個上千萬?正琢磨的時候,有人進來恭敬說道:“老奴伺候公爺更衣。”

又是那個冷淡的聲音,嗯了一聲轉過圍屏,青艾也隨著進來,感覺自己被頭朝下趴著放了下來,她自如翻個身,眼前正對上一面銅鏡,青艾朝著銅鏡中看一眼,只看到一把短劍,沒有自己。

這時有人坐了下來,青艾透過銅鏡,那人正看著她,雙眸幽深而鋒利,青艾避開他的目光從鏡中端詳著,是個古代裝扮的男子,散著黑發只著了白色裏衣,身形清瘦文弱,臉上無喜無怒神情漠然,青艾從小為防備老胡突如其來的毆打,察言觀色慣了,心想此人性情很難捉摸。

正觀察的時候,那人咳嗽幾聲,她的兩眼又被蒙上,她努力睜大雙眼透過指尖縫隙向外看,就看到銅鏡裏男子的手指正敲擊著劍柄上的兩顆寶石,青艾顧不得眼睛痛癢,呆呆看著銅鏡內,那兩顆寶石是我的眼睛?男子手指下滑著緊捏在劍身上,青艾就覺身子疼痛難忍,再看看銅鏡內,她啊了一聲,那是我的身子?

她用力去掐自己,胡青艾,快醒醒,要遲到了,將自己掐得生疼,可睜開眼,眼前依然是一面銅鏡,青艾悲嘆一聲,這夢怎麽沒完沒了?這時屏風外有人說道:“大將軍,大事不好了。”

大將軍披了外袍,青艾被提溜起來,跟著來到屏風外,被喚做大將軍的人坐下說道:“怎麽了?鄒仝?”

被叫做鄒仝的是位青衣男子,拱拱手道:“大將軍,剛剛收到京中八百裏加急文書,皇上,駕崩了。”

大將軍端然坐著沒有說話,只手指猛得扣住了劍身,用力捏著,青艾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,好半天的靜默後,聽他溫和說道:“知道了,號令全軍縞素舉哀,去吧。”

鄒仝站著不動:“皇上駕崩太子登基,只怕要對付大將軍。”

大將軍輕哼了一聲:“眼下他要忙著國喪,登基後要抖一陣皇帝的威風,半年之內顧不上我。”

鄒仝有些急:“半年轉眼即過,大將軍要早日籌謀才是。”

大將軍手指輕叩劍身,青艾只覺頭疼,聽他說道:“何時監軍換了,就是他想起我來了,眼下舉哀要緊,快去。”

看鄒仝不動,嘆口氣道:“你都急了,俞噲要知道,他那魯莽性子……”

鄒仝拱拱手:“大將軍放心,他想不了那麽多,我不告訴他就是。”

大將軍擺擺手:“不告訴他也不行,他會覺得不受信任,這樣,夜裏你們兩個,再請來白先生和楊監軍,我們議一議,去吧。”

鄒仝答應著走了,他的手又在敲擊著青艾的眼,青艾忙閉了眼睛,心想雖說是做夢,我也會覺得疼,拜托您這位上古的老人家,輕些,要不,你換一柄玉如意什麽的,怎麽總跟這柄短劍過不去?

大將軍的手終於放開她,捂嘴輕咳幾聲,有人進來說道:“這是剛蒸好的蛇膽,大將軍慢用。”

大將軍說聲放下吧,來人放下出去了,青艾睜開眼,瞧著大將軍微皺了眉頭,拿起桌上毛筆蘸了墨汁,在一張紙上劃拉兩下,拿紙包了蛇膽,往紙簍裏一扔,做了壞事的小孩兒一般,靠在太師椅中得意笑了笑,又過一會兒對著外面喊道:“好了。”

安伯端著一盞清水躬身進來,大將軍漱了口,拿起盤子上的巾帕擦擦嘴笑道:“安伯,吃了那麽多年,還是苦。”

安伯笑道:“如今好多了,公爺剛受傷那會兒,總得夫人搗碎了,捏著鼻子和著蜂蜜往嘴裏灌,來到邊城後,老奴省心多了”

大將軍笑了笑:“瞧安伯說的,我如今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
青艾嗤了一聲,就聽大將軍吩咐道:“安伯,吩咐人燒熱水,我要沐浴。”

怎麽還沐浴上了?青艾咬一下舌頭,快醒醒快醒醒,我不要看裸/男。

奮力掙紮著,對自己又擰又掐,直疼得嘶叫不已,睜開眼依然是那個闊大的屋宇,安伯進來垂手說道:“公爺,水備好了。”

青艾又被提溜起來,跟著繞過屏風來到側室,她被放在浴桶旁的小幾上,滿室白氣氤氳,熱浪撲面而來,青艾就覺蒸桑拿一般全身舒暢,她高興得閉了雙眼甩了甩頭,又睜開眼睛的時候,大將軍已脫了外袍,背對著她解了裏衣褪下裏褲,青艾驚得緊閉了嘴巴,卻忘了閉上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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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接受現實

青艾大瞪了雙眼,看著大將軍背對著她解了裏衣褪下裏褲,他的身子清瘦,肩臂有些單薄,臀結實而翹挺,青艾舍不得閉上眼睛,心中為自己開脫,反正是做夢,看看怎麽了?等他轉過身看看再閉眼睛不遲,似乎要順著她的意,他轉過身來,鎖骨的弧度優美如蝶翅,胸前小小的兩點,含苞的紅梅一般點綴著白得象雪一般的身體,肺部有一處約三四厘米的疤痕,青艾看得皺了眉頭,這應該是刀傷,又想到他咳嗽和服食蛇膽,大概是傷著了肺部,可惜啊,這樣完美的身體上,這樣一道疤痕,簡直大煞風景。

她感嘆著,大將軍已擡起長腿跨進浴桶,他的雙腿修長筆直,青艾心中又是一陣讚嘆。

直到嘩嘩的水聲響起,青艾才從花癡中回過神來,忙閉了雙眼道,非禮勿視非禮勿視,怎麽做這樣的夢?夢還這樣長?

水聲不斷,青艾又悄悄睜開眼看了一會兒,反正是做夢嘛,浴桶中的人靠著浴桶邊沿,頭微微後仰,一頭墨發披散開來,若洗毛筆時清水中絲絲縷縷蜿蜒散開的墨跡,再看露出水面的身子,潤了水汽後白瓷一般,青艾想透過水面向下看,水裏放了什麽東西,被擋了視線,難道是玫瑰花嗎?青艾使勁兒聞了聞,什麽味道也沒有,這才想起自己能看見能聽見卻聞不見,又一想,一個大男人泡什麽花瓣澡,估計是要藥湯,又是藥湯又是蛇膽,這人當年可傷得不輕,肺不好,肺活量不足,這人身子肯定弱,一個病弱的人,怎麽會統領千軍萬馬駐守邊城,這萬一打起來,他都自顧不暇,青艾謹小慎微慣了,遇人遇事幾乎強迫癥一般琢磨一番。

嘩啦一聲,大將軍起身跨出浴桶,彎腰去拿幾上的大巾,青艾對上他胯間直了眼睛,又琢磨道,怎麽蔫頭耷腦的?瞧他這麽瘦弱,大概是傷了身子,青艾嘆息一聲,這麽好看的男人,可惜了。

大將軍擦幹身子換了幹凈衣衫,拿著短劍來到書案前,青艾看著那一桌子書,頭腦清醒過來,這夢怎麽沒完沒了,凈顧著看裸男了,又狠狠掐幾下自己,睜開眼睛,依然身在夢中。

大將軍這一日過得清閑,看會兒書寫會兒字,午後還小憩一會兒,青艾又琢磨,這大將軍不練兵不打仗,不與幕僚部下商討作戰方略,也太閑了些,又一想他這病弱的身子,也就能做個和平時的將軍。

夜裏來了四個人,前面兩個人白日見過,一位鄒仝一位俞噲,後面跟著一位文官打扮的人,大將軍站起身恭敬招呼一聲楊監軍,四人坐下說一會兒話,什麽天氣寒冷啊,什麽軍中補給啊,什麽軍心穩不穩啊,青艾聽得有些打瞌睡,這時門又開了,進來一位白衣翩翩的男子,青艾瞧著他不由想起一句話 “有彼公子,溫潤靜雅”,她又來了精神。

白衣公子進來拱手笑道:“來遲了,大將軍見諒,各位見諒。”

楊監軍笑道:“白先生定是又看到好文章,拔不出來了。”

白先生笑說聲慚愧,大將軍笑說道:“先生請坐。”

白先生客氣就座,大將軍說聲開始。

鄒仝就道:“如今新皇登基,早晚會對大將軍不利,末將擔憂不已。”

俞噲一拳砸在椅子扶手上:“他奶奶的,這樣的昏君,擁戴他作甚,不如反了。”

大將軍眼風掃了過來,俞噲閉了嘴巴低下頭嘟囔著什麽,白先生笑道:“還不到反那一步,論起來安王強過定王太多,可定王乃嫡長子,即便不爭氣,這皇位也只能給他。”

楊監軍拱手道:“自古以來立嫡以長不以賢,立子以貴不以長,此乃繼承制度的精髓,否則兄弟紛爭天下不穩啊。”

白先生笑道:“這個自然,依我說應來個評定推選制度,縱觀各位王子表現,誰最優王位就給誰。”

鄒仝在旁說道:“王侯將相寧有種乎,依我看,這天下應該賢能者居之,管他是不是王子。”

俞噲瞪著他道:“依你這樣說,那天下熱鬧了,每死一個皇帝就得打仗。”

眾人笑起來,大將軍含笑示意大家暢所欲言,青艾心想這不是開會跑題嗎?說是共謀對策,怎麽就成了亂七八糟的大討論了?耳邊說笑得熱鬧,興起處大將軍吩咐一聲拿酒來,安伯進來放下酒壺酒杯和下酒菜叮囑道:“公爺可喝不得。”

楊監軍在旁笑道:“我替安伯看著。”

幾盞酒下肚,幾人談興更加高昂,鄒仝喝高興了,敲著酒杯唱起來,風蕭蕭兮易水寒,壯士一去兮……俞噲跳起來道:“奶奶的,唱這等掃興的歌,我來一個,我給你們舞劍。”

俞噲身形高大魁梧,拿一把劍舞來舞去,青艾瞧著墻上的影子好笑不已,跟小孩兒拿個牙簽兒胡亂戳戳似的,他這身形,就該執一把丈八長矛或者青龍偃月刀才搭套,俞噲舞罷,青艾困意全消。

俞噲收了勢,幾個人鼓掌連聲說好,楊監軍站起來說要吟一首詩,無非是明月啊飛雪啊胡馬啊悲風啊,就是文人的那一套,悲嘆歲月之匆匆感慨人生之無常,好象他過得很淒慘似的,白先生端坐不動,臉卻也有些紅了,大將軍笑看著他們,眼眸流光,顯見也很高興。

鬧騰了一會兒,俞噲起身道:“今日來了幾個營妓,我瞧瞧去,鄒仝,你去不去?”

鄒仝瞧一眼大將軍,大將軍說聲去吧,鄒仝起身拍拍楊監軍的肩,楊監軍拱拱手道:“一大把年紀了,守著老妻便好。”

鄒仝又看一眼白先生,白先生忙拱拱手:“敬謝不敏敬謝不敏。”

俞噲瞧他一眼大喇喇問道:“早就想問白先生,什麽都不沾,這興致上來了,倒是怎麽辦?”

白先生輕咳一聲:“夾被兒時當奮發,指頭兒告了消乏。”

鄒仝和楊監軍哈哈大笑起來,大將軍也輕笑出聲,俞噲卻聽不懂,憤憤瞧他們一眼道:“娘的,又整這些酸詞兒,走了走了。”

到了門口又回頭,看一眼大將軍,大將軍忙擺擺手:“快去快去。”

青艾心想,啊,這個大將軍怕俞噲問他要不要,或者怎麽解決問題,唉,俞噲啊,你們大將軍不是不要,是不能也,這樣也好,省得解決了。

餘下的三人接著說話,這次卻正經多了,什麽朝堂格局敵國動態山形地貌,青艾聽得昏昏欲睡,不一會兒真睡著了。

睡夢中被冷風吹醒,冷風中夾著零星的雪花,睜眼一看,又是高高在上,地下又是那個大操場,整齊排列的步兵騎兵,戰馬打著響鼻兒,青艾大喊道,還有完沒完了,又是這個夢……

然後是同樣的一日,看大將軍洗澡,陪大將軍看書瞧大將軍寫字,大將軍寫得一手柳體,爽利挺透骨力遒勁,青艾也學的柳體,也得過獎,可總覺得缺些什麽,看了大將軍寫的,覺得自己的字秀挺有餘遒勁不足。

夜裏那幾個人又來了,又是談笑喝酒,俞噲酒勁上來,說一會兒昨夜的那個姑娘,又回頭問鄒仝,鄒仝只說還好還好,被楊監軍取笑一番,白先生笑說,雲鬢花顏金步搖,芙蓉帳暖度春宵,眾人又笑起來,笑聲中大將軍突然說道:“送來的人中若有好的,你們兩個也該娶親了。”

楊監軍擺手道:“不妥不妥,做營妓的,可沒有良家子。”

大將軍道:“昔日良家子,一朝階下囚,多為家族所累,看準了人就好。”

白先生點頭道:“嗯,總好過家裏給娶一個,洞房花燭夜一揭蓋頭,就覺兩眼一黑,恨不能暈死過去……”

大家又哈哈大笑起來,青艾也笑……

每日都差不多,黑夜白晝大概輪了十幾回,青艾慢慢的沈默了,她想起來自己那夜收衣服被雷劈了,雙腳離地手握著鐵繩,還能有命嗎?她不得不接受了一個事實,那就是,她被雷劈死了,她流不出眼淚,只悲哀得想,他們何時才能發現我的屍體,知道我死了?除了媽媽,沒人會為我掉眼淚,媽媽說過,為了她才沒有離婚,這下媽媽解脫了,可以跟老胡離婚了。

她慢慢接受自己已經死了的現實,過了好些日子,又接受了另一個事實,她穿了。她忿忿難平,雖然我現世悲催,可是我只想盡力好好活著,我不想穿越,就算穿越,我也想是個人,不想是一把劍。

呼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,青艾覺得自己冤比竇娥,對美男洗澡也沒了興致,總是昏昏欲睡的,那日大將軍又敲擊她的眼睛,疼得她氣性上來,氣性一上來血性也回來了,心想穿成短劍,總好過被雷劈死從此魂飛魄散,既然雷能將我劈成短劍,說不定還能將我劈回人形。

有了希望她又神氣活現起來,又開始觀看美男洗澡,聽那幾個人海闊天空瞎聊,只是大將軍早起校場集合時,隔三差五雪花飄飛,提醒她眼下是寒冬,是不會打雷的。

她想,那就等唄,等著冬去春來。

這日,她正觀摩大將軍寫字,鄒仝打門外匆匆進來稟報:“大將軍,營門外來了一位女子,說是叫做褚文鴛,專程從京城來見大將軍。”

大將軍手下的筆重重一頓,宣紙上染了大塊墨點,壞了一副好字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謝謝親們的支持,鞠躬!

☆、杏花插滿頭

大將軍馬騎得飛快,青艾被顛得七葷八素,心想好在如今不用吃飯,不然得吐出來,吐在大將軍這鬥篷上可就難看了,伸手摸一摸狐白的裏子,手下沒有觸感,看著就細致柔滑,穿上一定暖和。

來到營門外,就見雪地裏一位佳人迎風而立,披著大紅的鬥篷,紅色錦緞中嵌著細細的金線,腳蹬羊皮小靴,靴上鑲了精致的雲紋,全身裹得嚴實,只暖帽沿下露出一張精致俏麗的臉,瞧見大將軍跳下馬來,微顫著身子帶著絲哭腔喊一聲,宿風。

宿風靜靜站在馬前瞧著她,好一會兒才說:“文鴛怎麽來了?”

青艾就覺被他緊緊捏著,生疼,文鴛往前走了兩步,又退了一步,聲音也顫了起來:“我為何而來?你不知道嗎?”

宿風低了頭,不看佳人看著手中的劍:“那,文鴛為何而來?”

文鴛盯著他,“我一直在等你的消息,國喪一過,我就得進宮,可是你……”文鴛落下淚來,“我拼死也要來見你一面。”

宿風擡頭瞧著她,只不說話,手下卻扣得死緊。

青艾瞧瞧宿風,又瞧瞧文鴛,雪地裏一對璧人兩兩相望,文鴛淚落如雨,青艾看了都心疼,心裏罵道,原來你叫宿風啊,人家姑娘都哭成那樣了,你倒是安慰安慰呀,這姑娘也是,忒矯情,你就說你喜歡他,等著他救你於水火,行不行他給個話,這期期艾艾,說得又隱晦,他能聽明白嗎?

疼痛傳來,再一看,宿風手指關節都泛了白,青艾心想,你既然也喜歡人家,就別矯情了,該私奔還是該謀反,倒是給個話啊,又一想,對啊,姑娘,不是他不願意,他不行啊,你嫁給他就得守活寡,他若是真心喜歡你,他只能放手。

文鴛哭了一陣,看宿風無動於衷,收了眼淚低下頭去,好半天擡起頭來挺直脊背深吸一口氣道:“既如此,那柄短劍,還我吧。”

宿風猶豫了一下,這柄短劍近日似乎有了靈性,他沐浴的時候,他無聊敲擊劍柄上兩顆寶石的時候,或者他傷口疼痛難忍用力握著劍柄的時候,劍身就會發出隱隱的紅光,宿風相信,若有朝一日遭遇敵情,這柄短劍定會發光示警。

猶豫稍縱即逝,他將短劍遞了過去,溫和說道:“近日會有暴風雪,文鴛到監軍府住幾日,待暴風雪過了,再回京城,我會派人護送。”

文鴛說聲不用,轉身決然而走,遠處有婆子迎過來扶住了她,她眼淚一滴滴落在短劍上,身後宿風說聲好走,轉身打馬回營。

文鴛一聲冷笑,撫著婆子的手上了馬車,靠著錦墊坐著,手緊緊握住了劍柄,青艾從劇痛中回過神來,原來自己離了軍營要前往京城,京城好啊,她雀躍起來,京城人多,自己重新為人的機會就多。

文鴛泣不成聲,青艾看著文鴛流淚的臉,心中感嘆,姑娘,宿風不是不愛你,是不能愛啊,他每天拿著這劍,愛不釋手……

正胡亂琢磨的時候,又一陣痛楚傳來,青艾咬牙道,你們兩個吃飽了撐得,每天捏著柄短劍把玩,可知道我受了多少苦?過一會兒疼痛輕了些,文鴛掀起車簾問聲何事,有人在外說道:“大姑娘,雲越來越厚了,怕是要下雪,離下一座城池還有很遠,也沒有村莊,我們要不要折返?”

文鴛咬牙道:“加快車速,下雪也照常趕路。”

馬車快了起來,青艾在顛簸中漸漸睡了過去,醒來的時候馬車已停住不動,文鴛掀開車簾站在車頭,此時天已黑透,借著燈籠的光,看到冷風夾裹著一團一團的雪花撲面而來,再一看車輪已經大半陷進雪中,家丁中有個領頭的過來說道:“這雪越來越大,我們寸步難行,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,可如何是好?請大姑娘示下。”

文鴛鎮定說道:“找背風之處支起帳篷,待雪停了再走。”

家丁答應一聲傳令下去,就看到遠遠有人打著燈籠而來,走得近了,原來是幾匹馬拉著雪橇,領頭的正是鄒仝,沖文鴛一揖說道:“大將軍派末將來護送褚姑娘。”

文鴛手緊緊扣住劍柄不說話,鄒仝說道:“大將軍說了,若褚姑娘在他的地盤上有個三長兩短,他吃罪不起。”

劍柄上的手松開來,文鴛冷聲說不勞費心,鄒仝也不與她糾纏,朝後面一招手,雪橇上的士兵下來,將幾輛馬車上的東西悉數搬了下去,片刻功夫搬得幹凈,鄒仝朝文鴛做個請的姿勢,笑嘻嘻道:“褚姑娘容稟,這暴風雪一來就是幾日,就算雪停了,沒有雪橇你們寸步難行,只能困死在這荒郊野外,末將會將你們送到前面的城池,自會有人招待,雪停後他們會設法送你們走,只是這馬車,只能丟棄了,褚姑娘請。”

褚文鴛面無表情上了雪橇,雪橇飛快行進,第二日傍晚方到達一座城池,城門上高懸兩個字,渭城。鄒仝讓手下停駐,只身帶著眾人進了城門,鄒仝直接找到太守府,遞了名帖,不一會兒府門大開,太守親自迎了出來,滿臉堆笑對鄒仝拱手道:“將軍辛苦了,下官有失遠迎,有失遠迎。”

鄒仝點點頭, “不敢,末將未奉召而擅離軍營,還望彭太守代為遮掩。”言辭間輕描淡寫,似乎在說,我這只是客氣,你愛遮掩不遮掩,我無所謂,又指指褚文鴛,“這位乃褚相國家的千金,前一陣起了游興,來到祁連山游玩,碰上了大雪,我們大將軍吩咐,請彭太守多加關照,待雪停了,設法將褚姑娘安全送回京城,回頭大將軍必重謝。”

彭太守瞧著褚文鴛,魂兒飛到了九天之外,此女只應天上有,人間哪得幾回見,美啊,如濯濯清蓮,媚而不妖,又如山間明月,遺世獨立,褚文鴛不悅得蹙了眉頭,鄒仝重重咳了一聲,彭太守回過神來:“一定一定,下官乃相國大人門生,請大將軍放心。”

鄒仝點點頭,轉身大步走了。青艾瞧著他高大的背影,心裏默默說道,永別了,鄒仝,俞噲,楊監軍,白先生,安伯,感謝你們曾經帶給我的快樂,我要去京城了,而你們遠在千裏之外,此生應是不會再見。還有宿風大將軍,你總敲打我的眼睛,我不會想念你的,看在每日讓我看美男出浴的份上,我也謝謝你,

彭太守對褚文鴛畢恭畢敬,好吃好喝招待十來日,備了車馬,請她和她的仆從家丁上路,另安排一隊官兵護送,褚文鴛被上次的暴風雪驚著了,也沒有拒絕。

馬車比原來的還要寬闊奢華,褚文鴛上了馬車,就將短劍掛在車廂壁上,正好對著另一側車壁上的帷簾,褚文鴛大概氣悶,總將帷簾揭起一角,方便了青艾沿途欣賞外面風光,看景色漸漸去了闊大蒼涼變得可親,荒野漸少莊稼地漸多,沿路不時可見村莊城鎮,兩月後,一行人回到京城。

進了順承門,沿著寬闊的街市,走不多遠就是安富坊,相國府就在安富坊一處小巷中,窄巷只能容兩頂轎子擦身而過,褚文鴛在巷口換乘花轎,進了曲折小巷,進到最深處,覆變得開闊,高臺階兒石門墩兒紅門樓,青磚灰瓦博風頭,是青艾無比熟悉的四合院,只是此四合院不比民家小院,布局考究氣派,闊大的廣亮門居高臨下,進去是五進院落,主院帶著東跨院,東跨院後是一處引了活水的花園,褚文鴛回來後,閑暇時最喜去湖邊花亭,或獨坐或彈琴,伺候的丫鬟婆子只敢在花園外候著,陪伴她的只有那柄短劍。

這日褚文鴛正在花亭閑坐,看院中杏花開滿枝頭,身後有人笑道,春日游,杏花插滿頭,亭中誰家女嬌獨自愁……褚文鴛身子一顫,連忙站起轉身福身下去:“文鴛拜見皇上。”

皇上?青艾興致滿滿看了過去,皇上長得不賴,身高腿長五官深邃,只雙眸中欠缺些神采,沒睡醒一般,他笑著去扶文鴛,趁機捏住了她的小手,文鴛抽了一下沒抽出來,又抽一下,皇上臉色添了慍色:“怎麽?文鴛見著宿風,就對朕厭煩了?”

文鴛低了頭,神色有些惶恐,半晌擡起頭來,已換了一臉嬌羞,燕語鶯聲喚一聲皇上,皇上捏緊她雙手,將她身子拉近了些,文鴛聲音更嬌柔了些:“皇上,我見宿風只不過想跟他說清楚,讓他斷了癡心妄想。”

皇上點點頭臉上帶了微笑,又拉一下文鴛,文鴛欲迎還拒:“皇上,妾擬將身嫁與,一生休。皇上不會棄下文鴛的,是吧?皇上……”

皇上哈哈一笑,手捏住她下巴逼她微仰起臉,瞧著她清麗的容顏瞇了雙眼,想起五年前的上巳節,他與幾名王孫公子坐在宮中太液池旁,笑看曲水流觴,半醉中,他的意中人折了柳枝走了過來,身旁眾人唿哨尖嘯起哄,他起身去迎,她卻徑直越過他的身旁,走向了宿風。

那時前英國公去世不久,宿風從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山上學藝歸來,剛襲了爵,在他們這些王孫眼中,是個不折不扣的土包子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三章了,(*^__^*) 嘻嘻……有一萬字沒有?

☆、愛恨一念間

月餘後褚文鴛進宮,封麗妃,居重華宮。

皇宮自是另有一番錦盛繁華,青艾雖去過幾次故宮,可畢竟是博物院了,近百年沒有皇帝在其中居住,又歷經許多次維修,怎麽看都透著一股悲涼滄桑,眼前真正的皇宮端莊凝重富麗堂皇,青艾看得目不暇接。

是夜就寢前,麗妃將短劍懸掛在床尾帷幔後,重華宮的風儀女官名叫碧瑩,碧瑩過來笑著勸道:“因涉皇上安危,娘娘在此處掛短劍甚為不妥,還請娘娘交給給奴婢保管。”

麗妃仰頭看著短劍笑道:“碧瑩不用擔心,過會兒皇上來了,若不讓掛,我就拿下來。”

剛入夜皇上就來了,靠坐在床上等著,過一會兒麗妃被剝光洗凈,錦被裹著從腳底塞進大床內側,皇上剝粽子一般扯開被子,露出麗妃姣好的臉蛋兒和婀娜的身軀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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